婚丧过后,以景比以前更忙碌了,书房的门槛都要被形形色色的人踏破了。

    就连容倾都有几天没见过他了,也就是他起的太早,睡得太晚,与容倾的作息完完全全错开了。

    不过,容倾却乐得自在,尤其是最近天热,心心念念的想自己睡一张床。

    两人安安静静,互不干扰的各自忙自己的。

    她托着腮坐在院里的石凳上,翻着以景参与编纂的《齐国律令》。

    “容倾,陪我喝酒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一身石红纱衣,拎着四坛子小酒,站在院门口笑着喊她。

    容倾把书一扣,去接过明月手里的两坛酒,隔着酒坛子就能闻见那股香醇。

    她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,小声说:“我们去阁楼喝,偷偷的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捏捏她的脸,嘲笑道:“夫管严!”

    容倾摸摸她刚刚捏过的地方后,牵着她往阁楼上走,两人的裙摆微微拂过台阶,轻纱飘动。

    “下个月初,我就要去边关戍守了,今日之后,可能就是再也不见了。”许明月半躺在矮桌旁,往嘴里灌酒。

    容倾拔了坛子上的红绸,说:“生离死别,人间常态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含泪大笑,“生离死别,真是钻人心肺啊!”

    她也想看开,只是她真的看不开。

    容倾饮了一大口酒后,说:“忘不了他,就不要忘了,干嘛要把自己弄的这么不痛快呢?”

    许明月抬目,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小小的泪珠,“容倾姑娘就没有失去过很重要的人吗?”

    “于我而言,只有以景重要。”

    容倾酒量极差,只喝了一点就有些醉眼迷离,脑袋也昏昏沉沉的,“因为很小的时候,我就知道别人对你的好,你是要还的。明月姐姐,你从小就有父母疼爱,有白都尉珍爱,有真心的朋友,而这些就注定了如今的你要承受这剥肉脱骨般的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而我,就轻松很多,他们是生是死,与我何干?”

    许明月撑着身子坐起来,双手捧住容倾的头,“从小到大,只有王爷对你好吗?”

    容倾笑吱吱地说:“对呀,对呀。真的只有他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双目清澈见底,毫无迷离之意,“你到底是不是帝安公主?”

    她还记得那个赌约,即使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。

    容倾挣开那双手,眉头紧锁,“帝安,什么帝安?”

    她站起身来,踉跄几步,癫狂地笑起来,连身子都笑到不稳,“帝安,帝国安盛。真是讽刺。”

    “秦伉那个昏君,国弱不知自强,反倒想用联姻来依附旁人,活该成为亡国之君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上前扶住了容倾,却见她突然呕出一口鲜血,“容倾,容倾……”

    容倾摇摇脑袋,想让自己清醒一些,看到自己吐出的鲜血,指着它,笑着对明月说:“看啊,我怎么又吐血了?”

    许明月也是愣住了,吐血了还能笑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去找……”

    容倾死死拽住她的衣襟,不停地说:“不要,不要,明月姐姐,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治之症,谁都救不了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

    “因为天命不可为。”

    即使如此,容倾还是在笑。

    许明月听得一头雾水,什么天命不可为。

    “明月姐姐,不要告诉他。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,只会徒增他的烦恼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不忍地摇头,“王爷他真的不能没有你。”

    他们的恩爱,天下人都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容倾眨眨眼睛,反驳道:“此时的齐国更不能没有摄政王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自然知道此时的齐国是什么样的危境,内有乱臣勾心斗角,外有楚国虎视眈眈。

    她迫不得已,只能说:“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容倾的身子倏尔软了下来,顺着她的身体滑坐在地上,目光紧盯着那滩血迹。

    “其实,我怎么舍得离开他,只是我也身不由己。”

    她拿起地上的一坛酒,用酒水冲干净嘴里的血后,将酒坛摔碎在地上,捡起一块瓷片,划破自己的手臂,干脆利落,一气呵成。

    许明月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做,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如何隐瞒那片血迹。

    她简单的帮她包扎了一下伤口,揽过她的身体,让她靠在自己肩上。

    容倾感受到头顶一片炙热,说:“明月姐姐,不要难过了,白都尉肯定不想见你掉眼泪的。”

    明月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,“笨蛋,我是在哭你啊。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吃了这么多苦。”

    容倾傻笑道:“以景说,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是人上人吗?”

    “是以景的心上人。”

    许明月被她说笑了,又默然不语。

    容倾真的有很多未知,只是她毫无探索之心。

    每一个藏着掖着的过往都是她的血淋淋的记忆。

    “容倾……”

    “唔?”

    她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睡着了!

    许明月心想,我在这里为你难过,你居然在呼呼大睡,啷个没心没肺的。

    被短暂吵醒的容倾重新枕着许明月的肩膀,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睡着了。

    窗外是紫藤花盛开的香气,浅浅淡淡,精巧的阁楼里,身着烟罗小衫的容倾依偎在许明月怀里,瑟瑟缩缩的。

    以景推开阁楼的镂刻竹门,入眼就是满地的碎瓷片,还有一滩血。

    许明月惴惴不安地说:“王爷。”

    他面有惊慌,一时无措起来,只能立即把她横抱在怀里,轻声问许明月,“她受伤了?伤哪了?哭过了吗?”

    他最近太忙了,无暇顾及他的夫人,竟让她有了闪失。

    不等许明月回答,容倾就被弄醒了。

    “以景,好疼好疼,你这几天都没亲近过人家。”

    “是为夫有错,慢待了夫人。”

    容倾偏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,郑重地说:“明月姐姐,万分珍重。”

    “珍重。”

    从此,太阳与月亮,永不相见。

    以景与许明月相视一眼,默声点头。

    与玄度死别,与明月生离。

    他会习惯的。

    她看着以景抱着容倾转身离去,隐隐听见以景碎碎念的关心。

    许明月本想问,容倾,你有没有后悔过?

    以景待她如此,她应该是不后悔的。

    屋里,以景轻轻地解下包在她手臂上的帕子,拿着湿毛巾边吹,边擦干净渗出的血,“疼吗?”

    “只有一点点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疏忽,再忙都应该顾着你的。”

    药粉簌簌洒在伤口上,以景用雪白的纱布包住,他想着容倾爱漂亮就打了一个蝴蝶结给她。

    容倾悄悄凑近,吻到了他的额头。

    “以景,休息一会吧,就当陪陪我吧。”

    以景犹豫一瞬,实在架不住她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,“好。”

    容倾笑嘻嘻地蹬掉鞋子,翻身钻进被窝,边脱衣裳边说:“快来呀。”

    以景抽过她脱下的衣服,抖顺后挂在架子上,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褪下外裳,只留一身莹白的里衣。

    他本想舒舒服服的搂着她,好好的睡一觉,却被容倾一把推开,拒绝道:“不要,热!”

    “为夫这段时间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住!抱,抱一起,行了吧。”

    容倾及时制止了他的哭惨,自觉地凑过去,搂住他的腰。

    以景满意地将人搂紧一些,说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容倾本就是刚睡醒,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,就睁着眼空空地看着床顶上的一对红笺。

    以景倒是难得睡个好觉,又有娇妻在怀,很快就熟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容倾从红笺那里挪开目光,落得他脸上。

    两人侧躺着,凑的极近,她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几以景柔软的唇瓣,咽了咽口水,最终还是咬了上去。

    很热,很软。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?暴殄天物。

    以景呼吸一重,品尝的人就由容倾变成他了。

    “本来念着你有伤,想放过你的。这次是你主动的,可别再喊受不了之类的话了。”

    容倾在这件事上几乎没有主动权,都是任由以景折腾。

    以景压在她身上开始索取,几乎没给她再张口抗拒的余地。

    他故意用手上黑红的血痂去摸蹭容倾细嫩的内侧腿肉,留下一片红痕,粗粝的感觉引起她一阵接一阵的颤栗。

    翻来覆去,她被弄的筋疲力尽,啜泣着说:“我要同你约法三章。”

    以景还同她紧贴在一起,抬手勾去她的泪痕,“实力相当才能约法三章,夫人,你觉得我们是实力相当吗?”

    “那我想吃炙猪肉。”

    “给你买。”

    有些东西他不打算拿出来,就想这样抱着容倾好好的睡一觉。

    容倾本来是精神着的,现在抽抽嗒嗒一会,就又睡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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